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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苦“苹果税”久矣，但敢怒敢言者少哉。如今，“苹果税”遭遇多个国家的反垄断压力和更多人的质疑，终于破防了。
8月底，韩国国会通过了《电子通信事业法》修正案，禁止苹果、谷歌等应用平台运营商强制开发者使用平台指定的支付系统。对韩国开发者而言，如果其能够绕开苹果或谷歌应用商店的支付系统，采用第三方支付平台，意味着在业内持续已久的“谷歌税”和“苹果税”在韩国将成为历史。
这也意味着，韩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立法阻止苹果和谷歌内购抽成的国家。据不完全统计，除了韩国，美国、欧盟、俄罗斯、日本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已启动对苹果或谷歌应用商店的反垄断调查。
对于苹果来说，通过其应用商店的交易抽取30%抽成，用户在App Store下载或使用应用时，产生的每一次支付行为，苹果都可以从中抽取30%的佣金，也就是所谓的“苹果税”。
多重压力下，苹果也更新了App Store政策，在过去强制抽成30%的“苹果税”上开了一道口子。9月2日，苹果发布声明称，从明年年初开始，Apple将允许全球各地“阅读器”类App 的开发者提供访问外部网站的链接，让用户设置或管理账户。
财报显示，苹果2020财年总营收为2745亿美元，其中包括应用商店在内的服务业务收入为538亿美元。苹果2019年全年总收入2602亿美元，其中463亿美元来自iTunes软件及服务，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就是“苹果税”。
另据苹果官方数据，2020年，App Store共促成的交易总额达到6430亿美元。一位熟悉苹果的科技从业人员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App Store中90%以上的交易不属于收取佣金的范围。换言之，有10%的交易苹果从中获利。按照30%的抽成比例简单估算，仅通过应用商店一项，苹果在2020年便获得了大约192.9亿美元的收入，折合人民币约为1244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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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是由开发者建立
“苹果发布的这个声明，被大部分人理解为苹果允许使用其他的支付方式，我觉得并不是。”App独立开发者“凉子的狗狗”对本报记者说，他从2012年开始做iOS应用开发，目前已开发出壁纸类、文字扫描类等多款App，其中有一款文字扫描类App曾获得过App Store首页推荐。
在“凉子的狗狗”看来，这更像是为了诉讼结果而发布的一篇公关文章，全篇并没有明确说明允许接入其他支付方式，而只是说开发者可以与用户沟通，提供其他购买方式。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上述声明中，苹果明确指出App Store的这次更新意味着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FTC）对App Store的一项调查宣告结束。
“因为阅读器App的开发者不提供用于出售的App内数字产品或服务，Apple与JFTC达成协议，允许这些App的开发者与用户分享访问他们网站的单一链接，以帮助用户设置与管理他们的账户。”该声明如此提及。
对此，“凉子的狗狗”表示：“其实现在也是可以的，比如你有一种网页的支付形式，只要你能与用户沟通，就可以告诉用户，而这个苹果也控制不了，所以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惊喜。”
相比之下，苹果另一则声明则显得务实、有料。8月26日，苹果在官网发布消息称，Apple与美国开发者就App Store更新达成一致，“开发者可以向用户介绍他们在iOS App之外的购买选项；增加开发者针对订阅、App内购买与付费App可提供的价格点数量；并设立一项新基金，以协助符合资质的美国开发者。”
“这个声明也是很多美国开发者通过集体诉讼获得的利益，我们游戏开发者更关注的还是Epic Games与苹果的那个案件，只有Epic Games获胜，才能让苹果真正放下身段，明白它的生态是开发者们建立的，而不是它自己建立的。”面对近来一系列关于“苹果税”的消息，游戏开发从业者老胡说。
长期以来，游戏类App都是苹果和谷歌“渠道税”的纳“税”大户，而谷歌去年决定将“谷歌税”从游戏扩展至所有App。
“上架苹果商店的条件是必须使用苹果的用户体系和支付体系，关键是付费环节。”老胡表示，“付费通道是很赚钱的。付费环节避开渠道？那是痴人说梦了。看看Epic和苹果，不就是付费环节避开渠道吗？”2020年8月，《堡垒之夜》开发商Epic Games为了规避iOS抽成，在付款选项中新增自有的支付服务，苹果当即下架了《堡垒之夜》。此后，Epic Games迅速对苹果提起反垄断诉讼，这场诉讼一直持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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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反“苹果税”何时到来
作为第一个枪指应用市场支付垄断，立法禁止“强制抽成”的国家，韩国这一做法受到不少开发者的声援与支持。
Epic Games的CEO发文称：“韩国拒绝了数字商业垄断，并承诺开放平台，这是历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而音乐流媒体平台Spotify则表示，期待该法案迅速签署成为法律，并恳请全球各地的立法机构采取类似措施，保护其公民和企业免受垄断的影响。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有美国、欧盟、俄罗斯、日本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启动对苹果或谷歌的反垄断调查。譬如欧盟去年提出的《数字市场法案》，针对的就是应用商店抽佣涉嫌垄断的问题；今年3月，美国亚利桑那州众议院也通过了一项法案，要求每年下载量超过100万次的应用商店不得将特定的应用程序支付系统指定为独家方式，不得对使用其他支付方式的应用程序开发者或用户进行报复。
据外媒报道，印度也正在对苹果涉嫌滥用其在应用程序市场的主导地位而强迫开发者使用专有的程序内购买系统进行反垄断调查。
或许是因为反垄断监管压力日渐沉重，苹果也在不断做出妥协和让步。今年年初，苹果正式推出App Store小型企业和个体开发者计划，年营收少于100万美元的开发者App Store佣金从之前的30%降至15%，但“年收入不足100万美元”这道铁门槛被戏谑为“苹果扶贫计划”。
而今苹果再次让步，从明年开始允许全球各地“阅读器”类App的开发者提供访问外部网站的链接。这被外界视为苹果在30%的“苹果税”上开了一道口子，App Store将开放第三方支付，部分应用程序可以绕开“苹果税”。
“其实，这只是‘苹果税’大坝产生的一个蚁穴，在中国开发者看来，还远远不够。苹果让利了，但没完全让。韩国的那部法律，才是真正的需求。但目前只在韩国，我们希望其他国家和地区可以效仿，尽快从法律层面保护开发者选择支付渠道的自由。”老胡也很期待中国版的反“苹果税”相关法律的到来，“外卖平台根据自己的利益，互相屏蔽支付宝支付和微信支付的行为被国家叫停了，已经证明了国家是禁止在支付这件事上阻碍用户的选择的。”老胡说，目前行业内还没有任何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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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率超高的“渠道税”
对于韩国国会通过的这项法案，苹果和谷歌目前都已分别作出了回应。
苹果发言人称，该法案将从其他渠道购买数字商品的用户置于面临欺诈的风险中，而且用户的隐私也得不到保护，不便于用户有效管理他们的购买行为，比如“购前询问”和“家长控制”等功能。
谷歌方面则表示，收取的服务费有助于保持安卓系统的免费性，为开发者提供工具和新平台，并使世界各地的数十亿消费者得以访问，我们将思考如何遵守这项法律，同时保持一种可以兼顾支持高质量操作系统和应用商店的模式。
财报显示，苹果2020财年总营收为2745亿美元，其中包括应用商店在内的服务业务收入为538亿美元，占比近20%。根据Epic Games起诉谷歌的庭审文件，谷歌应用商店Google Play 2019年营收112亿美元，毛利润为85亿美元，运营利润为70亿美元，运营利润率超过62%。
有分析人士认为，随着苹果手机销量和谷歌广告收入的增速放缓，来自应用商店的收入贡献将逐步提高，而应用内购抽成将是未来收入增长的一大动力。谷歌预测如果Google Play被绕过，公司每年将损失11亿美元的利润。
如今，苹果、谷歌愈发倚重这项“渠道税”的事实正面临越来越多外界的压力和质疑，如果这项“超级利润奶牛业务”受到冲击或限制，苹果能否采取有效应对举措并找到新的盈利渠道将是摆在其面前的现实挑战。而对于中国将来是否会效仿韩国出台法律断流“苹果税”，苹果中国客服回应表示“暂时没有收到通知，目前还是维持原状”。
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针对科技巨头的反垄断号角已经吹响，韩国法案最终生效与否，都将会给全球监管者带来更多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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